猪嘴鱼养殖(保护多依河土著鱼的“美丽家园”)

本报记者李祥甫 徐鸿昌 特约记者卢永 文/图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动物，阔叶的、针叶的植物，以及看不见的微小生物，都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生物多样性及其相关生态系统，为人类带来巨大利益，与人类命运相连，生物多样性保护必然成为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重要内容。

在去年召开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峰会上，中国向世界宣示：“我们要同心协力，抓紧行动，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共建万物和谐的美丽家园。”

今年10月，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将在云南昆明举办，主题是“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历史性的盛会选择了云南，而作为云南第二大城市、生物多样性保护重要一环的曲靖，跨滇东北高山峡谷生态区、滇中高原生态区、高原湖盆生态区、哀牢山东部岩溶山原生态区、滇东南生态区，其地貌类型、区域气候、土壤、森林植被类型呈多样化特点，孕育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及生物资源。曲靖市动植物种类繁多，有种子植物199科，药用植物406种，食用植物108种，工业用植物236种，脊椎动物298种，其中，国家重点保护植物达36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50种。曲靖市既有著名的乌蒙山湿润常绿阔叶林类型，又有金沙江下游干热、干暖河谷区类型，还有滇东北高山寒温性与高山沼泽化草甸类型。同时，曲靖市还是《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区战略与行动计划》（2011—2030年）确定的内陆陆地和水域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域“中南西部山地丘陵区”的重点保护对象。

多年来，曲靖在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在逐步夯实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基础、持续推进生物多样性保护监管、不断筑牢生物安全屏障、推动生物多样性可持续利用等多个领域都取得重要进展。近年来，曲靖一些地区发现了火烈鸟、红嘴鸥、水母等，都一一彰显着曲靖生态的改善。积极参与植树造林，不滥食野生动物，自觉践行绿色生活方式……曲靖广大群众正以多种方式投身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之中，为共建万物和谐的美丽家园不懈努力。

即日起，本报推出“保护生物多样性 共建美丽珠江源”专栏，采编报道我市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行动和成果，倡导共建万物和谐的美丽家园、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

“8月份刚成功育出首批3万多尾‘猪嘴鱼’鱼苗，高兴得喊刚刚解散的合作社的弟兄们来喝酒庆贺，结果不到一个月这批鱼苗又全部死了！”近日，记者来到位于滇、桂、黔三省（区）接合部的云南省珠江水系珍稀鱼类保育基地采访，罗平县鲁布革乡水产站站长刘兴如是说起第一次成功驯养孵化出本地快要消失的“猪嘴鱼”（暗色唇鲮）鱼苗时的情景。

刘兴讲的这件事发生在2015年。如今，在多依河旁的罗平美丽家园水产有限公司，“猪嘴鱼”（暗色唇鲮）、云南光唇鱼、南方白甲鱼、光唇裂腹鱼、灰裂腹鱼5个本地濒危野生鱼品种已成功驯化繁衍生息数年；该公司还驯养成功狭孔金线鲃、犀角金线鲃、多依河白鱼、花鲈鲤、三齿华缨鱼、云南盘 、短鳔盘 、黑体云南鳅、云南倒刺鲃、尖头金线鲃10个珍稀土著鱼品种，其中属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的有4种。该公司的“猪嘴鱼”（暗色唇鲮）鱼苗、南方白甲鱼的苗种繁育技术获得国家知识产权专利，现正在对五龙河似原吸鳅等10个珍稀土著鱼种进行驯养试验。

缘起合作社 情牵土著鱼

1996年7月，刘兴从云南省农校水产专业毕业分配到罗平县鲁布革乡水产站工作，从此与鱼结缘。当时，万峰湖当地渔民纷纷建起网箱养鱼，刘兴发挥专业特长繁育鲤鱼等鱼苗供给养殖户喂养。在这个过程中，刘兴认识了自己的爱人佟凤仙，两人2007年喜结良缘。

2009年初，佟凤仙和3个养殖户成立罗平县三江渔业合作社，邀刘兴为技术顾问，最兴盛的时候合作社建有280个网箱，养殖面积7000多平方米。

2012年初，刘兴发现多依河里的野生“猪嘴鱼”快见不到了。他才到鲁布革乡工作时，多依河里的“猪嘴鱼”等野生鱼很多。意识到多依河土著鱼的生存危机，刘兴心想自己身怀“绝技”，该让这些濒于灭绝的鱼种重新繁衍起来，提议三江渔业合作社试验驯化和繁育本地日渐稀少的“猪嘴鱼”、云南光唇鱼、南方白甲鱼等。

试验两三年都没有成功，三江渔业合作社科研养鱼的发展模式陷入困境，硬撑到2014年底，大家只能散伙了。为了保护土著鱼种，刘兴与佟凤仙夫妻两人接手剩下的摊子，继续坚守在养殖繁育场。

佟凤仙理解刘江的志愿，2015年5月8日，她到工商部门注册了罗平美丽家园水产有限公司，鼓励丈夫继续坚持干下去。

几经曲折 扩繁成功

有了自己的科研阵地，刘江不断向自己的老师和各种科研机构的专家请教，不断尝试各种驯养方法。2015年8月，终于有一批“猪嘴鱼”孵化出3万多尾鱼苗，他买来鸡蛋黄和豆浆喂养，并逐一打电话给以前合作社的弟兄，叫他们来喝酒分享成功的快乐。

大家还在高兴中，这批辛苦繁育成功的“猪嘴鱼”鱼苗忽然在9月份全部死亡，给每个人心里都浇了一盆冰水。

这次刘兴的倔劲出来了，他带着所有试验数据和样本，到昆明求教已是云南农业大学水产系教授的老师严晖，到云南省渔业科学院找李光华院长，到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找遗传资源与进化国家重点实验室主要从事云南土著鱼类保护、遗传育种的专家潘晓赋、张源伟、王晓爱，请老师和专家们帮助彻底分析和解答困惑。问题的关键终于找到了：近年来水电工程的开发对河道土著鱼类资源产生了诸多不利影响；这几种鱼适宜生活在比较湍急并且水质好的河流里，主要吃苔藓之类的食物。

繁育鱼苗近20年的刘兴，这时才真正认识到 “猪嘴鱼”苗对养殖环境的要求极端苛刻，过去的养殖繁育环境还不行，必须彻底创造仿野生环境才能驯化和孵化成功。他投入资金重新改建养殖场，引入活水制造激流仿野生环境，把各种鱼不同成长阶段都分开驯养。2016年初，“猪嘴鱼”、云南光唇鱼、南方白甲鱼驯化繁殖成功，分别孵化出10万多尾、1万多尾、6000多尾，现今，这三个品种可以规模化产苗。为了让多依河里的野生土著鱼多起来，夫妇二人在不同河段陆续增殖放流了几批鱼苗。

随后几年，经过刘兴夫妇的努力，花鲈鲤、三齿华樱鱼、多依河白鱼、狭孔金线鲃、尖头金线鲃、犀角金线鲃、六须鲇、灰裂腹鱼等10余个珠江水系土著鱼驯养成功。

增殖放流 好事多磨

俗话说，好事多磨。

多依河野生土著鱼驯化繁殖成功的消息让大家都很高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兴和佟凤仙两人却高兴不起来了——孵出鱼苗没人要！公司没有收入怎么生存，又怎么扩大生产？保护土著鱼苗的愿望要落空？

佟凤仙说，当他们上门联系养殖户的时候，养殖户刚开始都兴奋地要订购，可来公司看了后都不敢要，养殖户们都知道这是市场“千金难求”的品种，可难以保证有符合要求的养殖环境，个别有条件的养殖户算了养殖周期和了解养殖难度，也都放弃了……

面对困难，刘兴和佟凤仙两人决定，为了保护本地鱼种，公司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罗平县农业农村局水产站站长皇甫江龙介绍，罗平美丽家园水产有限公司在这个时期，在专家们的精心指导下，刘兴驯化和繁育本土野生鱼种的两项试验成果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证书；云南省珠江水系珍稀鱼类保育基地、云南农业大学教学实习基地顺利挂牌。

接下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刘兴夫妇措手不及，公司将面临客户更少的困境。万峰湖属于珠江源头南盘江水系，地处贵州、云南、广西三省（区）交界，曾经密密麻麻的养鱼网箱给万峰湖的水质带来巨大挑战。2018年，三省（区）开始对万峰湖水域生态环境进行治理，禁止围网养鱼，动员渔民上岸发展。曾长期依赖万峰湖养殖户购买普通鱼苗来运行的繁育基地，忽然就经营不下去了。

美丽家园公司陷入困境中，刘兴和佟凤仙四处联系，寻求突破，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当年除了贵州省农业厅水产站购买2000尾“猪嘴鱼”鱼苗用于科研外，其他孵化的鱼苗都放流到多依河里。

俗话说，危中有机。随着政府对生态环境保护力度的加大，一年后，公司经营有了转机:曲靖市水产站支付5万元购买1万尾“猪嘴鱼”鱼苗放流多依河；罗平县农业农村局10万元购买3.5万尾“猪嘴鱼”鱼苗放流多依河；腊者水电站9.5万元购买“猪嘴鱼”、云南光唇鱼、南方白甲鱼3个品种鱼苗各5000尾放流多依河，师宗五龙河上一个水电站连签3年合同每年4万元购买2万尾“猪嘴鱼”鱼苗放流，武汉一家公司连签3年合同每年几万元购买两三万尾不等数量的各种鱼苗放流。其间，鲁布革乡政府协调罗平县移民局，争取研发资金30万元，投入繁育基地进行扶持。在有关部门的出手帮助下，美丽家园公司解决了不少繁育中遗留下来的债务问题。

新挑战 新机遇

由于近几年的持续增殖放流，罗平多依河里的土著鱼保护取得了明显成效。在鲁布革乡党政办工作多年的吴圆圆说，一段时间大家很少看到的“猪嘴鱼”等几种土著鱼，这两年在多依河陆续多了起来。采访时，一份针对腊者电站增殖放流的鱼类监测调查报告还未发布，但被访的当地老百姓反映河里的本土鱼又能见到了。

经了解，在多依河，本土野生土著鱼驯养繁育放流保护越来越见成效，可要保证其良性循环发展下去，也面临不少难题。

这两年，虽然相关政府部门和部分企业陆续购买罗平美丽家园公司孵化的土著鱼苗增殖放流，为基地和公司缓解了一定经济压力，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美丽家园公司现有的繁育基地产能有限，每年的市场购买量不确定，不敢放手扩大生产，平时生产只是为满足零星客户的需求。现在，按照罗平县有关规划，距离“力争年产土著鱼苗200万尾，为珠江水系生态修复提供鱼苗鱼种”的目标，公司生产供应能力似乎有差距。但说起对多依河、万峰湖，乃至整个珠江水系土著鱼等生物多样性的保护，罗平县、鲁布革乡水产部门的工作人员对未来充满信心。

为推动罗平特色土著鱼产业的跨越发展，美丽家园水产有限公司主动融入罗平县“十四五”发展规划，计划采集和培育细头鳅、五洛河盘口鲮等珠江水系土著鱼品种30个，形成年产苗种150万尾生产能力；争取每年分别向罗平多依河鱼类保护区、罗平牛街河鱼类保护区、师宗五洛河鱼类保护区、宣威北盘江鱼类保护区4个保护区投放土著鱼鱼苗20万尾，连续坚持10年。